解放后,64岁老头牛宝正由于在敌伪监狱里干过,当过伪警察,因此被定性为反革命分子,被关进监狱中。不过这时候,中央却下令把他接到北京,到北京市公安局工作,并享受国家干部行政十八级待遇。这是如何回事呢?
当县委办公室干部张学德找到牛宝正的时候,他正在监狱接受管制。据公安分局局长介绍,牛宝正的历史问题很复杂,他在解放前给国民党做过警察队长和监狱看守班长,因此新中国成立后,他被划分为反革命分子,目前正在接受管制。
为了确认牛宝正的身份和更多资料,张学德在和牛宝正见面之前,还查阅了保存在档案馆的《敌伪档案》。然而,在翻阅了所有档案后,他并没有查到牛宝正相关的资料。
其实,牛宝正的人生经历并不复杂,他是山东省无棣县后牛村人,是个文盲,民国时期在县城做过几年警察。后来赶上军阀混战,他看政局不稳,又北漂到北京,托关系走后门,在国民党草岚子监狱做了狱警,后来由于受到赏识,任看守班长。
就凭着这层历史原因,被划分为反革命分子,成了管制犯,这对牛宝正一点也不冤枉。可是张学德如何也想不明白,中央为何点名寻找牛宝正?难道牛宝正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吗?
为了慎重起见,张学德决定以审查员的身份约谈牛宝正,想从牛宝正的嘴里了解更多关于他的“历史问题”。没想到这一问,还真问出了点名堂。
牛宝正虽说已是花甲的年纪,但仍很健谈。他深知“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”的道理,所以在得知张学德想要了解他的过往历史时,立刻竹筒倒豆子,全交代了。
牛宝正说,他虽然给国民党做过警察队长和狱警,但他并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。甚至他在做狱警的时候,还帮助过被关押在草岚子监狱的中共秘密组织做了不少事情,挽救了不少共产党员。而他也因此差点被国民党枪毙,后来他九死一生,才捡回了一条命。
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,牛宝正还提到了当时被关押的犯人“徐子文和刘华甫”等人,还描述了这些人的体貌特征。
敏锐的张学德意识到这条线索很重要,立刻把他了解的情况,向上级作了汇报。经过层层上报,中央很快下达指示,要求立刻解除牛宝正的管制,并护送他举家进京。当这项指令传达给牛宝正时,牛宝正吃惊地瞪大了眼睛,随后他竟不能自已地哭了起来。
原来,当张学德把情况上报后,才得知“徐子文和刘华甫”,一个就是中共中央组织部部长安子文,而另一个则是华北事务部部长刘澜涛,而牛宝正当时挽救的可不止这两位中央干部,还有杨献珍、薄一波、殷鉴等党员干部。
按道理来说,牛宝正只是个在最基层工作的狱警,他又是如何帮助这些身陷囹圄的党员干部的呢?
牛宝正决定到北京闯荡的时候,已经45岁了。
在这之前,他除了在无棣县城短暂地干过几年警察,便一直在家务农。但军阀混战,民不聊生,由于不愿意被抓壮丁,他只能背井离乡,辗转去了北平。
由于目不识丁,又没有一技之长,在北平只能靠打零工为生。这样过了2年,他找朋友托关系,花光了手中的积蓄,才好不容易顶缺,进了国民党草岚子监狱,做了狱警。
由于工作来之不易,牛宝山特别珍惜,工作起来非常卖力。久而久之,他得到了上级的信任和器重,被提拔为看守班长。当然这个职务依然没有什么油水。
其实,草岚子监狱只是一个俗称,它真正的名称叫作“北平军人反省分院”。里面关押的,都是北平和天津一带被捕的共产党员。由于当时国民党对共产党实行残酷的迫害,因此不少共产党员都惨遭屠戮,还有一部分则被关进了监狱,草岚子监狱就是国民党临时设立的一个看守所。
由于叛徒出卖,不少党员干部就关在草岚子监狱里,比如中共河北省委书记殷鉴、省委委员安子文、省委军委常委薄一波等。除此外,中共北平和天津的地下党组织也受到严重破坏,因此草岚子监狱里前前后后被关押了好几十名共产党员。
虽说遭受了严刑拷打,但殷鉴、安子文等人却意志坚定,他们不仅紧密团结在一起,在监狱里成立支部和党校,继续学习马列主义革命思想,同时他们还为了开展对敌斗争,积极对狱管人员进行策反。
很快,安子文等人就注意到了牛宝正。
牛宝正和其他狱警不同,他本分老实,从不仗势欺人,也不像其他狱警那样吃喝嫖赌。最为难得的是,他对待犯人从没有粗暴的表现,这也让安子文等人对他有了几分好感。
这天,牛宝正拿着一封信,来到杨献珍的监房,想请杨献珍替他写一封回信。
原来,牛宝正的信是山东老家寄来的。
信里说,牛宝正的老母亲重病在身,但无钱医治。牛宝正是个孝子,得知母亲病重十分焦急。可是他的薪水微薄,根本不足以支付母亲治病的药费,再加上孤身在外,缺朋少友的他,根本没地方借钱,所以他倍感愧疚。
牛宝正不识字,没办法写回信,但他也不希望同事知道他的窘境。所以思来想去,便找到了看上去就是个文化人的杨献珍,希望杨献珍能代他写一封回信。
一直在观察牛宝正的杨献珍,认为这正是策反牛宝正的机会,所以他立刻向支部作了汇报。最终大家想方设法,筹了一点钱,交给杨献珍,让他把握时机,策反牛宝正。
杨献珍悄悄把钱塞给牛宝正,让他赶紧寄回家给老母治病。
牛宝正是个敦厚人,由于身份低贱,在外闯荡没少受过白眼,因此当杨献珍对他施以援手后,他打心眼里感激杨献珍。在听到杨献珍抱怨监狱里看不到书报时,他便不顾丢工作的危险,主动想方设法把杨献珍想看的进步书刊和报纸带进监狱。
其实,牛宝正还不知道,杨献珍、安子文等人为了稳妥起见,给他起了个“ox”的代号。这样每次谈到牛宝正的时候,由于都使用的是代号,所以对牛宝正反而起到了保护作用。
随着工作时间的推移,牛宝正也参加过不少审讯“犯人”的过程。尽管他只是个陪审,但他目睹了“犯人”们的大义凛然和坚强不屈,因此对这些“犯人”渐渐生出了同情之心。同时,他看多了国民党的为非作歹,因此在思想上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折。
最终,在安子文等人的积极宣传下,牛宝正对革命有了非常清晰的认识,成为了一名进步分子。
在那些年里,牛宝正充当了“犯人”和地下党组织联系的通道。他不仅利用职务之便,给予了安子文等人很多照顾,而且还想方设法,让地下党组织成员以探监的形式进入监狱。他名义上做着看守的工作,实际上他却负责站岗放哨。
除此外,牛宝正还承担起了情报员的角色,帮助地下党组织传达情报和文件。最为难得的是,每次国民党想要对草岚子监狱里的犯人行不利之事时,牛宝正都提前把掌握的情况告知监狱里的党支部,使他们能提前应对,和国民党斗智斗勇,从而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。
不过,最值得称道的,还是牛宝正配合地下党组织对监狱里被关押的党员们积极营救。在他里应外合的帮助下,被关押的同志先后获救。
由于牛宝正同“犯人”交往过于频繁,他最终还是受到国民党的怀疑。
气急败坏的国民党,把他关进监狱中。为了能从他这里得到有价值的情报,国民党当局对他施以严刑,但他仍然拒不承认罪行。
后来,北平中央地下党组织想方设法救出了牛宝正,并把他和家人护送出了北平。
后来,牛宝正返回家乡,靠做小买卖为生。
然而,让他没想到的是,解放后,由于他给国民党当过狱警,被划分为反革命分子。尽管他一再申诉他曾帮助过地下党,但苦于没有证据,因此他被定为管制犯,再次被关进了监狱。
原本,牛宝正已经万念俱灰,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反革命分子的身份。没想到安子文等人在成为开国元勋后,也在着急地打听牛宝正的下落,想要报答他。
在情况明了后,牛宝正被工作人员护送到北京,受到安子文、杨献珍等人的接见。在安子文等人的安排下,牛宝正被安排到北京市公安局做预审工作,享受干部行政十八级待遇。当时北京市公安局的办公楼,就是草岚子监狱改造而成的。
牛宝正本来是反动人士,但是他在革命者的帮助下,逐渐成长起来,还为营救革命者做出了很大贡献。对这样的立功者,新中国肯定不能再让他受委屈。而牛宝正也对他获得的待遇非常感激,直到1954年,68岁的牛宝正生病去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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